第五届西湖国际纪录片大会 / The 5th West Lake International Documentary Festival(简称“IDF2021”)是由浙江省广播电视局与中国美术学院联合主办的国际专业纪录片盛会,集纪录片推优、提案、展播、论坛、工作坊于一体的高品质人文艺术平台。
“IDF学院”培育单元是西湖国际纪录片大会为培育未来纪录片新生力量而设置的公益性项目,旨在培育与吸纳更多、更优秀的华人导演与精彩故事。“IDF学院”工作坊与CNEX强强联合,为国际纪录片大师与中国青年导演搭建国际制作、教育、学术交流的合作平台,挖掘中国故事,展现中国风貌,助力中国纪录片事业的蓬勃发展。
“IDF学院”培育单元从征案公布以来收到了来自全球华人关于不同主题的项目投递,其中不乏之前在提案大会中崭露头角的项目,也有第一次见到就觉得“耳目一新”的项目。
《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海报
《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剧照
导演自述
我大学念的是故事片导演专业,没有接受过专业纪录片的教育。2016年冬天,我怀揣着学校给我的磁带摄像机就去了桃花洞。工作方法就是观察与记录,把摄影机作为一个和孩子们,老师们沟通的工具。我在里面住了一年,带回来了这些素材。也不想做的像一部很像纪录片的片子,也想要淡化议题,淡化故事,结构像长轴古画那样,人物像契诃夫的戏剧一样,没有那么多冲突,高潮,就是看生活本身。就算是抛开成见标签,安安静静的陪这些孩子们度过一段时光,就已经很好了。我们只要能记住些片刻言语,印象,感动,思考就够了吧。
《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导演 蒋春华
初次看片评价
工作坊“一对一”指导
成果片段展示
导师讲座
于晓川导师
于晓川导师,剪辑作品《城市梦》《生门》《大同》等
我分享的主题是好故事的三要素:Character(人物)、Conflicts(冲突)、Transformation(改变)。此三要素从拍摄到剪辑都要关注,如果发觉故事不够动人,可以从三要素入手反思作品的问题。下面我结合参与过的案例聊聊体会。
一、人物
案例1《城市梦》占道经营小贩一家人与城管斗智斗勇的故事
作为有明显主人公的案例,第一场戏以主人公的激烈冲突展开,把核心人物旗帜鲜明地塑造出来,避免从故事背景讲起使观众不易共情。随后以平衡对主人公的负面观感为目的,安排有正面力量的小孙女提前出场。这些处理促使观众更加关注主人公的命运,从而思考整个作品的议题。
案例2《他乡》煤矿小镇历史变迁的故事
作为人物较多的议题类作品,《他乡》粗剪版本近似于思维严密的口述史,访谈面面俱到但不吸引观众。修改方案是在每段口述后放入现实场景相关的故事,选择最具吸引力的人物,把人物放入环境中,刻画众生相。例如患病母亲的故事,重点放在母子日常的相处,观众在碎片中看到生活的窘迫、在温馨的画面中更加体味到命运的不公。再如矿难故事,选择矿难幸存者而非遇难者家属,不把观众逼到直面惨剧的境地,留有更多空间思考和感受。
案例3《生门》妇产科的故事
导演有时拍摄人物是带有思考或批判的,剪辑师需要尽量平衡比例,让主人公“可爱一点”,便于观众接受和关注。例如《生门》的脑瘫妈妈,病症展示过多会引起观感不适,真正想传达的乐观坚强则不易被观众抓到,所以素材尽量选择与常人相同的部分:和医生病友打趣、给摄影机展示婚纱照等,能看出困在身体里的自由灵魂,以及和所有女孩一样的渴望。特殊人物要强调普遍性而不是特殊性,才能让观众共情和喜欢。
二、冲突
人物性格在冲突里体现。如果用一句话描述片子,类似于“电梯提案”,其实就是描述核心冲突。故事脉络不是关于某个人或某件事,而是一组矛盾的关系。案例《大同》是关于“一个市长改变一座城市、却无法决定自己命运”的故事,剪辑围绕这样句话、这组矛盾关系做取舍。
冲突一定是一对主体,因此塑造主人公不能只讲其如何合理,冲突的另一端也要给篇幅、使足够强大,困境越强大,人物越鲜明。如果对主人公的对手刻画足够多,作品则站在了更宏观的角度去理解,剪出“对错”简单,剪出“不得已”难且更重要。例如《大同》,作品没有一边倒,为市长说话也为改变市长命运的人说话,塑造困境和对手,使观众理解作为市长没有一个决定是轻松的。再如《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人物所处的严酷环境要塑造,对手的合理性也要给予同等的重视,才能让人物更立体。
在具体的剪辑过程中,冲突的塑造是一个闭环的过程,完整的一环是从人物有欲望,到遇到压力,而后如何反馈,其中如何反馈是最重要的、能看到人物性格。在一个个小闭环中搭建起作品结构。
三、变化
冲突之后必然看到变化。好的人物只是好背景,不代表好故事,好故事要变化、不断递进,向新的方向发展,而不是原地打转。如果人物自身变化不明显,需要在剪辑上提炼和组织出变化。另外,导演选材的时候尽量选择有进程、有节点的故事,且在人生的关键时刻,这样必然会有转变和结果,人性深刻的一面也更容易被激发出来。《生门》导演陈为军说过:“其实我大部分功力花在选择故事上,选择好之后只需要跟进,生活会给你好片子。”
《大同》《生门》《他乡》,分别以特殊人物、以激烈冲突、以昔日繁华到现今荒凉的变化进入故事。每部作品都有不同的风格,突出的要素也不尽相同,在搭建结构的过程中,根据片子的特点选择重点从哪个要素入手。
课堂笔记1
丁弋茹,19级影视编导
在IDF学院学习的这四天里,通过对四个项目的真实剖析,我对于纪录片创作、片中的个人情感经验和人文社会的传达与感知都有了更为广阔和深刻的理解,纪录片的每一个起点和落点都值得思考和推敲。
观看这四位导演未打磨完成的作品,使我强烈感受到了青年导演对于自己的作品、对于真实影像的坚定信念。也看到了纪录片的多元化和深入挖掘的可能性。经过导师的点评,我聆听到很多关于作品如何展开和制作的观点。
导演对于信息传播的选择
创作者需要思考作品内容的选择以及传递给观众的信息量,想传达的重点应放在哪一方面,重复的信息应该出现多少才合适。信息的排布顺序、主人公复杂生命历程中片段的选取也需要斟酌。
导演的介入
导演应该把自己放置于什么位置,是弱化自身的存在,还是选择展现创作者的心路变化。对于伦理问题,我们应该如何看待它的社会影响力,如何作出取舍。
纪录片的落点
“落点”被导师们反复提到,这关系到导演在作品里传达的观点,观众也会因为“落点”的不同产生不一样的感受。时间不会停止,在过去、现在、未来中或是苦难与欢乐的尺度上选择一个合理的落点是很重要的。
在进入到一对一指导的剪辑工作坊之后,跟随《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我们得到了更为具体的收获。
一、关于素材的整理和梳理。在剪辑前期,剪辑师要将所有素材进行分类整理。制作表格梳理时间表、结构卡,给人物做梳理,分析场景和情绪进行连接。在工坊中,导师利用了纸上剪辑的方式,用小卡片分类人物和事件,进行有序的筛选和编排。
二、人与人的关系是否起到塑造人物的作用。作者沉浸在拍摄中也许会被主观情绪左右,只注意到人物关系中自己偏爱或想传递的部分,更多时候需要客观看待人物,理性思考。
三、关注人物出场的标识性画面。人物的出场很重要,可以使观众自然、主动地关注他的命运。人物出场的方式很重要,不能随便安排剪辑,而是要根据具体分析。
四、如何安排并行线索。在作品调整之前的结构中,剪辑师需要重新思考素材与观众之间的距离。当多线并行时,何时中断某一条线,何时出现,如何安排和聚集多线索叙事形成闭环等,都是剪辑中需要思考的问题。
五、交代信息的方式以及选择落点。对于背景的交代,主人公从哪里来,为何而来,这些信息应何时、以何种方式交代?在叙事之中,最终的落点落于何?例如结尾所表现的是“希望”还是“没有希望”,需要有清晰的思路和意识。
于晓川老师和蒋春华导演分析项目时,认为对于作品开头部分的设置,可以选择一个短小完整且有代表性的事件切入,以此介绍环境信息,给出内容,或者平静展开,使观众自主调整、熟悉、渐渐进入环境,然后再将平静打破。晓川老师提到:如何去陈述(概括)一件事的重要性(要用一句话提炼),怎样去概括,这也意味着落点落在哪。剪辑方式的不同会带来所处视角的不同,也会产生不同的节奏。剪辑过程的三个要素是产生好故事的关键:人物(character)、冲突(conflicts)和变化(transformation)。
在人物选择中,人物之间的正负平衡能够使观众共情。通过一组小故事组成众生相,以口述史和有特征人物的现实故事相结合,不利用煽情,而是使人从温馨中感受到苦难,这样的方式会带来更长久且深刻的情感共鸣。
在处理人物时,强调一个特殊人物的普遍性,而不是宣扬人物的特殊性,这种做法更能让人共情;描写冲突时,冲突的一对主体,即冲突的一端和另一端都要描述,作者对于冲突不应该有一边倒的想法;给主人公的对手以合理性,讲述一种不得已是矛盾发展的关键。冲突要带来变化,有递进,片子向新的方向发展,而不是原地打转,作者也要思考如何去选择有进程、有起点和终点变化的故事,在完整的闭环中展现冲突,提炼出改变。
通过导师和导演的分享会,让我认识到(对于纪录片而言)场记的关键性。在观看《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剪辑过程时,看到导演将数量庞大的素材进行细致的分类,整理片子的各种信息,正因如此导演能够在大量素材中精确寻找到自己想要的某一条,感受到了纪录片所需要的理性,耐心与坚持。根据具体的纪录片项目内容设计表格,记录语言、内容,做总场记和详细场记是纪录片的重要工作。通过前期完善的整理和标记,在剪辑阶段才能够清晰地找到素材,抓取信息来消化反思,进行搭线。
同样,我深刻感受到导演对于作品需要有不断重塑和打磨的勇气,以及最关键的——看待素材的角度。善于挖掘,对素材保有敏感度,使素材为我所有,通过剪辑给予纪录片各种不同的可能性。
关于纪录片剪辑的立场。不应局限于对素材和个人情感的理解范围,需要将个人放小,面对社会,立足于社会角度,提供更多视角,这样才能产生对作品的观望和对话。创作者在进行记录影像的创作时,需要将自己抽离一段时间,使其从个人作品到达能够产生社会价值的范畴。抛去矫揉造作,“隐性的暴力”会比外露的煽情表达更加能够引发长远的深思。导师提出了“剪辑师要帮助导演打开自己”的观点,同理,只要作为一名创作者,“打开”是得到更多关于真实感知和不拘泥于个人体验的关键。
关于“真实”。剪辑对于传达纪录影像的真实非常关键,某个事件是真实的,但这件事放入作品所传达给观众的信息并不一定是真实的。剪辑是通过真实地处理影像来保护“真实的底线”。同时对于创作中的“沟通”尤为重要,沟通能使在共同创作中更多地打开自己,在合作者之间建立一种信任的关系,对作品能更长远地发展有帮助。通过对于讲述和倾听的训练,能使沟通这项不可缺少的技能更加有效的利用。
在全球语境之下,纪录片可以是多样的,不局限于固有的概念。它让我们能够认识到城市中微小而鲜活的人群,感受到人间的真实和善意。从故事片去拆解纪录片,模糊边界,将前进的道路走得更加宽广,让自己独有的看待世界的角度得以建立,也许是我们要共同思考的话题。面对纪录片心存敬畏和执着,更坚定地拿起摄像机,更有勇气去塑造一个真实而有力的影像世界,也许是我们要共同坚持的信念。
课堂笔记2
徐子轩,20级影视广告
在参加旁听前纪录片对于我来说是一个迷人神秘的存在,我不了解纪录片的产出过程,觉得纪录片神秘又高大,且难以企及,应该是一件我几乎做不到的事情。这次旁听让我走进了纪录片背后的故事,纠正了我对纪录片的一些误区,让我学着以创作者的思维去思考如何讲好故事、传达想法。
从剪辑思路来说,晓川老师将重点提炼为三要素:人物,冲突,变化,这是一个故事不可或缺的要素,也是情节起承转合的关键。
首先是人物,人物作为故事的主要发起者,是情节的承担者,所以人物的塑造,特别是主要人物的塑造十分重要。如果要让人物来表现冲突,那么这个人物要具有鲜明的特点,这样可以让观众更加好奇以及更加好理解冲突的源头。这个时候可以在作品开头直接将冲突前置,用人物激烈的冲突行为先入为主,先是刺激观众好奇,然后让观众对这个人物以及人物背后的群体产生共情。如果是需要较为悲剧的特点,首先要理解,悲剧的内核是美好的的事物被毁灭,我们需要的是人物身上能和我们产生共情的,寻常的,普遍的部分,而不是放大人物的不幸(特殊)部分。淡化人物悲剧部分,强化寻常的一面,这样反而能将不幸的部分放大,还能让观众共情,这样悲剧才能最好的被观众所感知。
然后是冲突,冲突是一个故事的内核,如何迅速概括片子的内核——描述冲突,所以理清楚一个片子的主要冲突,剪辑就可以清晰地去做取舍,怎么样的矛盾让人思考,是清晰地有对错之分,还是正负相伴的。剪出对错很容易,但是剪出不得已是很难的,这样的不得已是最能将矛盾升华,让观众思考并且将人物两面性表达出来,这样一面可以将矛盾讲出来,一面又可以将人物塑造得更加立体和让人信服。其次,虽然人物是故事的主要的表现,但是塑造人物不是主要表现冲突的方法,塑造人物所抗衡的对手(矛盾)可以让冲突更加宏观的表达。另外,我们需要注重冲突的塑造是个什么样的线,冲突的构成是一个闭环的过程,从人物的欲望到欲望的阻碍再到阻碍的反馈,反馈到人物的欲望这样清晰地形成一个闭环,这样的冲突才能构成完整的故事链。
最后是变化,冲突之后,人物会做出反馈,这种反馈是与变化对应的,这时就要将变化提炼出来。这也是故事发展的重要手段,变化是对前述的一个反馈,是一个故事的结局,是一个矛盾所造成的后果,所以在选题的时候最好选有变化节点的故事。如果要从变化切入这个故事,可以将冲突所展现的结果放到前面,让观众好奇:什么样的冲突所造成了这样的变化?这场冲突的原因是什么?
我们跟随的学习小组是《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晓川老师向我们展示了纸上剪辑的办法:如何迅速地在海量素材和多个人物线中理出一条清晰的故事线、最大程度地展现导演想讲述的故事和传达的情绪。首先,晓川老师和导演一起理清了这部片子的内核,然后将每个人物按时间分类,把剩下的素材按倾向、功能和场景分类,再将素材概括成一个类别写在纸上,用不同特点标出罗列上墙,此时大框架成立,再将素材粘合成完整地故事。在必要的时候,一些素材会被舍弃,一些人物会被删减,但原本繁杂巨大的故事也因此变得清晰,整个故事线都变得严密和紧凑。
在故事主线选择中,需要注意时间跨度是不是最长,碰撞和交流够不够多,当主线确定,其他人物的作用就是为主线服务,塑造主线人物以及作为背景板来反哺主线。
我们在这次项目中见识到如何整理庞大的人物线,当故事线清晰导演目标变明确时,作为见证者的我们也有成就感。希望自己下次能够更主动去提问和发言。
课堂笔记3
姚楠,20级影视编导
在几天IDF的学习中,我获得的经验大致可以分为两方面:对于纪录片总体架构的把握和处理纪录片前期素材的工作。晓川老师提出的关于纪录片的三个重要因素让我印象深刻。
一、人物
角色是观众共情的基础,所以在纪录片主角的选择上要仔细思考。
二、冲突
冲突往往与角色是相互融合的,最能体现人物的就是冲突。困境越强大角色越鲜明,角色面对的对手或困境越具有合理性,角色的形象就越是立体,否则故事容易发展得一边倒。一个故事中最核心的的一组矛盾包括了人物和冲突,而冲突的闭环是一种螺旋式的闭环上升。冲突的发展过程包括了欲望,困境,对困境的反馈,变化。
三、变化
故事的编排必然要迎来结束或者变化,在变化前后的剧情要进行梳理。我们可以选择一些人生节点进行拍摄,因为节点必然伴随变化。
晓川老师在《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剪辑工作中调整了结构、平衡了纪录片的个人性,明确了主线。其中对于故事主线整理的方法特别有学习价值:先将每一场戏进行分类,以人物、个人事件、学校事件、背景板学生反应等多个标准进行划表,在不同的纸上誊抄;采用故事片故事板的方式进行纸上剪辑,将故事划分成权力线、爱情线、新生线。这样故事的脉络实体可见,虽然还没有剪辑,但对故事的发展节奏已经有了一个认知。
参加IDF学院旁听活动,不仅获得了纪录片拍摄制作流程的知识,也有对于作品制作观念的改变。
课堂笔记4
兰菁,20级影视编导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纪录片大会,以前我觉得这是浪费时间,但是真正加入到这个团队、跟着导师和导演走完了这四天的流程的时候,我才发现举办工作坊的重要性。它真真切切的把我们带入到工作中去,让新生导演有机会接触更好的剪辑师,让剪辑师能遇上更适合的题材,让我们这些旁听生,尤其是刚刚进入这个专业的大二学生,能更好地了解行业、学习到更多的东西。
第一天我们观看了四部年轻导演的作品,当时我和朋友说,为什么好像和他们也没差几岁,他们却已经能拍出如此好的作品,但是这些作品好像又有许多不足。我用后面三天的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总结出以下几点。
首先,正如导师所说,这几部片子在叙事上其实都是有所欠缺的,但他们可贵在题材和素材。在跟《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学习时,我更加了解到这个问题。导演想要表达的东西太多,想要突出的人物线或者感情线可能并不明显也不合适,但他执意要将其作为一条暗线。
作为导演,他跟片中人物有很久的接触,曾在“桃花洞”住了一年,了解他们的生活和感情,但这些观众不知道。于晓川老师和我们一样,作为旁观者去看待这个故事,九十分钟里接受的信息不能太多,晓川老师一直在强调“闭环”、“观众”这几个词,而导演则是坚持“我是这样想的。”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跳脱出来回答问题。
我想这就是导演和剪辑师的矛盾,但也正如总结的时候所说,这种矛盾让剪辑师更深一层了解这个片子,也让导演打开一种新的思路,这是一种较劲,而片子则在较劲中慢慢地摸索出来,走向一条更好的路。蒋导也说他是感性的,而晓川老师是理性的,一部好的片子里,既要有感性的情感,也要有理性的看待。正是蒋导的这种坚持才让晓川老师不得不更深层地去探索这个故事,同时,蒋导也会去思考,我这么坚持到底是对的吗?如果换一种方式会不会更好?我想他们之间是相辅相成的。
在参加工作坊之前,我对剪辑师和导演关系的认识并不是很明朗,我以为只要导演跟剪辑师说,我要这样一个效果,你帮我剪出来。然而事实并没有这么简单,无论是导演还是剪辑师亦或是其它参与者,他们都是这部片子的拥有者,周强老师说:“导演和剪辑师都有自己的担当”。担当,这个词不是责任,而是自己主动承担的担当。在剪辑的时候,剪辑师不需要有自己的独特风格,首先要去考虑导演的想法,而导演也不能过于执着于某个事件,以更大更客观地角度去看待,不能自说自话。导演给与这个片子生命,而剪辑师给与它更大的可能。
几位老师都很强调一点——沟通。我本身也不是一个喜欢沟通的人,一直都比较独来独往,所以选择这个专业的时候也在担心会不会因为这方面而做不好。这次的交流会也给了我很大的信心。不是所有人生来就会说话,有些时候需要一些契机和鼓励去打开自己。在一些想法方面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只有说出来了别人才能知道你的想法,才能表达他的想法,从而达到双方都满意的地步。
在素材整理方面,我也学到了很好的方法。第一是晓川老师所说的三要素——人物、冲突、变化。她强调每一个闭环后要有新的发展。第二是现场场记和前期拍摄计划的重要性,如果有时间,做一个完整地镜头场记,包括但不限于说的话、重要镜头等,分好类,标好序号,在后期的时候会容易许多。《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一开始的事件脉络比较杂乱,人物过多没有焦点,要在开头交代背景,对人物和每个可用的场景做梳理,再去定下开头和结尾。
短短四天,我仿佛看到了这部作品新的生命。蒋导的转变也让我很触动。他一开始一直坚持着用的那条感情线,到最后还是删除了,他也会去聆听观众的想法,继而思考这场戏的意义和他所要表达的东西是否到位。也许执念的东西并没有必要展现,我们首先需要考虑的是整体。我想如果以后我在拍片的时候,我会更乐意去交流,去听取不同的人的意见。
总之,这次工作坊打开了我的眼界。我一直以为纪录片只是纪录片,和电影全然不同,但经过这次,我发现艺术确然来源于生活,纪录片和故事片并没有明确的界限。纪录片也可以有自己的故事线,也该有着自己的独特的戏剧性。在以后的学习中,我会将这些学习到的东西运用到我自己的作品中,以更大胆和更创新的姿态去创作。很感激大会这次给我的机会,我会努力提升自己,寻找更好的方式创作出更好的纪录片
课堂笔记5
郑舒予,20级影视广告
为期四天的IDF之旅让我收获良多,很幸运能够成为旁听生的一员,与导演、剪辑师近距离接触。但就像导师所说,讨论是飘在空中的云,要学会自己去提炼。“听、记、说”是三个阶段,会听会记还不够,还要能有自己的思考,有问题并提出来与别人一起思考。
对于四位导演带来的项目,初见印象是惊艳。《别样的幸福》催人泪下,让我对主人公的未来命运产生好奇,并持有乐观态度。分组听课跟的导师是于晓川,晓川老师平易近人,讲话也温温柔柔的,实在是太可爱了,讲课很有条理,容易理解。
导演和导师有很多分歧,一位想要大刀阔斧砍掉长度,然而另一位想要做五小时长片。晓川老师说服蒋春华导演的话让我很有感触:“导演做的电影不止要能感动自己,更要能够感动观众。”
跟着晓川老师我也学到了很多,其中最新颖的就是“纸上剪辑”。先做好素材分类,做出人物、事件的表格,然后筛选素材,和故事片分镜不一样,纪录片难以预见下一秒拍摄对象会发生什么事情,无法事先规定好演员的动作和构图,需要在拍摄完后把每一段的主要内容写在纸上贴出来,此为纪录片的分镜。用这种方法,很快找出主线人物,在主线下做出分支。
晓川老师坐在椅子上看看分镜歪歪头一思考,就“啪”地起立,把分镜从墙上撕下,贴在黑板上,慢慢形成了一个故事。跟着晓川老师的思路理一遍收获颇丰,比如先确定一个主线剧情,如何把分线的人物穿插进去,如何让两个人产生交集并以此带出另一个人物。
在叙述变得平淡之后,如何穿插进一个小高潮来吸引观众也很重要。这四天看的都是反映社会现实题材的纪录片,作为纪录片导演或许要更加顾及社会影响。对于一个大二学生,像这种能与具有高超技能的专业人士的交流机会,多多益善。
课堂笔记6
汤烨,20级影视广告
在刚刚落幕的IDF学院课堂上,我收获的珍贵体验让这四天的忙碌和奔波都不值得一提。一个月前的我对影视一窍不通,白纸一般进入专业学习,IDF学院给我的机会,让我认识纪录片,了解影视剪辑工作,更得到了行业中优秀的老师们的讲解与指导。
我感动于蒋春华导演说的一段话,他说,“作品就像是导演的孩子,导演只是把孩子生下来,但是孩子并不是导演的附属品,也不是所有物,作品是独立的个体,就像孩子不可能完全依附父母成长。”导演究竟要做什么?他可能是领袖,是协调者,很多时候观众与导演的想法并不那样有默契,人海里很难找到完美的知音,所以导演不能以主观想法禁锢自己,通过放空与跳脱,以新角度审视片子。
一部作品,必须是兼具艺术性与观赏性,一是导演的审美高度与意识传达,二是观众的接受度。这让艺术工作者无法再蜗居于象牙塔,必须走到生活中来与众生对话。工作坊提供了这样一个机会,与导师沟通,与我们这样的观众交流,助于导演从多角度打磨作品,这一开放的工作方式令我受益匪浅。
我有幸参与了《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的剪辑工作。粗剪的版本中,这部片子是人物群像,画面粗粝,野蛮原生,像一锅大杂烩。老师说,作品其实就是菜式,食材再精美手法再娴熟,没有适合的佐料仍然出不了锅。孩子们在残酷的环境里挣扎反抗,这样的故事虽然揪心,却很难走进我的心里。散文化的叙述方式,螺旋阶梯状的拼接有头无尾,碎片状的素材导致了事件的不完整,拉大了作品与观众的距离。老师让旁听的同学们一个个表明观点后,我们才发现:作品其实就是一个多棱镜相同的画面相同的故事,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不同的解读方式,人们只会用自己的人生阅历去衡量事件。
由于纪录片素材的不可控性,导演作为创作者的主观局限性,加上纪录片的结构复杂,这才是创作过程中的巨大考验。因此,导演必须与剪辑师多加沟通,双方理解故事,沟通达成共识。搭建全片结构,改变叙事节奏,是剪辑老师的工作重心。剪辑是作品诞生过程不可或缺的一环。
在第一天的作品粗剪观看中,老师们指出了导演们的诸多问题。
一是叙事的逻辑关系,或模糊不清,或错综复杂;二是素材的过多和缺失,这都会造成片段的突兀或者拖沓感;三是主题的不明确,找不到焦点,而这些沟壑都在后期通过老师们的剪辑指导一点点填满。
萧汝冠老师把剪辑师比作翻译家。素材本身是没有立场的,它们只是事件的记录者,比如说著名的库里肖夫实验。在工作坊中,老师通过场次跳跃的方式检查原片,精简提炼出有用的信息和片段素材,挑选的段落素材必须具有代表性,能够聚焦氛围,同时考虑观众的目光,更要保证内容的连贯。文字版的故事板大大发挥了作用。梳理全篇的重点,就是充分交代故事线,再此基础上抒情,联系线索,以小见大,个人影射群体,揭露事件。
于晓川老师通过纸上剪辑的方式,将如何制造冲突、塑造人物展示在我们面前。通过《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晓川老师详细讲解了剪辑的方式。先剪开头,然后是结尾,再剪辑中间部分。开头使用一个空镜头,表现平静,紧接着人物的出现,激烈事件的引入,打破先前的平静,颠覆观众的印象。在建构起大背景后,通过学生个例,展现桃花洞里的孩子们进入,反抗,最后被驯服的过程。由于群像容易引起故事线的支离,所有的人物都没有引连全篇的完整线索,老师选择了三至四个主人公,其他的孩子们只保留各自身上的特性。
在主人公的片段缺失时,可以选择用其他角色的行为进行关联。感性与理性的搭配,闪光的素材学会取舍,故事线的起承转合,与其他故事线的穿插,在脉络最清晰的地方制造情绪的高峰点。
纪录片纪实,真诚,却又有着和剧情片一样的情绪感染力。令人惊讶的是,今年的四部作品,纷纷指向了现实中小群体,深入挖掘了社会现象,引出值得反思的问题。
这是中国年轻导演走出题材的限制,体现社会责任感的一面。纪录片的真实性与故事片的戏剧性并不产生冲突,甚至不惜舍弃露骨的现实冲突,运用镜头画面和人物对话传达隐晦的信息,不再直面惨剧,给观众留下空间有所想象,它比单刀直入更谨慎,比一丝不挂更神秘,聪明的观众能够读取画面的意义,从而引发更深层的思考。
导演手记
一个片子,除了是自己孩子,她同时还会有很多人在帮助她出生和长大,也有她将要面对的观众,也有来自他们的期待。导演有时候也需要放一放自己的执念,一个片子不只是自己的,很多人在背后帮助她,她本身是有一定公共价值的,这一部分的价值实现有时候比导演自己的艺术理想可能还要重要。所以我特别愿意和工作坊的导师一起去探索新的结构和方向,这是我这次工作坊的收获之一。
另外我也通过工作坊,收到了来自旁听的学生、入选导演、带我们的导师们,关于我这部作品的感受。这对于我来说是很宝贵的,也在鼓励我坚持把这部作品做出来。
作品还有一个价值就是促进沟通,影像能促进各个地域、不同人群、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其实,幕后制作者也需要提高自己的沟通能力,这样才能和剪辑师等工作人员有效的传达自己的理念,也包括和未来的观众的沟通。因为只有有效的沟通,才能有效的抵达,才能促进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一点。
蒋春华
感谢所有关注和支持IDF学院培育单元的朋友们。下周将迎来本次课堂实录最终章——关于项目《别样的幸福》的探讨,作品何以获得导师团的集体肯定?周强导师又会带来怎样精彩的剪辑方法论?请期待。
IDF·学院 | 工作坊课堂实录2——迷宫中的花儿
IDF·学院 | 工作坊课堂实录1——用野生力量叩一扇窗
IDF·学院 | 培育单元圆满结束